一羽話浮生

    「您原本要找的，是不是『血獄之心』？」思索了下，我向三王子問出這個問題。

    昨天千冬歲給我的資料裡面有提到，它是附近這些血色晶石的核心母石，傳聞中在城內，不過這個傳聞已經傳了幾百年，早就快要成傳說了。

    題外話，原本我看到血獄之心這四個字的時候，腦中瞬間跑出原世界某個有大船沉掉的老電影配樂，裡面有一顆藍鑽叫海洋之心……嗯，扯遠了。

    聽見這個問題，三王子的反應有些微妙，撇開視線顧左右而言其他：「我會盡快搶在它落入鬼族手中之前找到那樣東西，若我取到了，你們一定會察覺的。」

    「知道了，謝謝您。」聽起來我必須再注意一下血獄之心的詳細用途。雖然還有不少疑問，不過好歹已經解了幾個疑惑，三王子貌似也不方便說太多，只好作罷：「您需要從我這裡知道些什麼嗎？」

    「咦？喔對，那你使用精靈的異世之眼和妖師的力量探測看看，鐘塔下方的地底有怎麼樣的感覺。」三王子像是突然想起「情報買賣」是他提起的，恍然大悟般的提出這一個問題。

    我將力量集中到三王子說的鐘塔下方，這才發現原來我已經從廣場那邊被帶離了一段距離。鐘塔下的力量感一開始並不明顯，但是仔細感覺，就會發覺那裡傳來了汙濁的氣息，像是由許多淺藏在人心深處的貪欲、惡念匯聚而成，城市的平和繁榮突然顯得像是面具一般，而鐘塔下那處匯聚的力量才像是這座地下城的險惡真容。

    我大概敘述了一下，然後意識到那個東西大概就是所謂的血獄之心。

    「那就不會有錯了。」三王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半晌後才又偏頭看向我，開口：「你知不知道小亞有沒有特別喜歡吃什麼？」

    啊？這個問題的畫風有點不太對吧！這種傻爸爸式的問題在這種幽暗的地下城提怎麼看都不太對啊。

    不過我還是想了下，老實的回答蜜豆奶。

    「蜜豆奶……好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不過我記住了。」忽然，他似乎感應到什麼然後警戒地眼神一凜，連氣質都瞬間變得有些冰冷，說：「我該離開了，請一切小心。」

    三王子戴上兜帽、重新繫上蒙面巾，從我身邊匆匆錯身而過的同時，一顆冰涼的小型水晶球滑到我手心。

    我目送三王子匆忙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半分鐘後我感覺到有人朝我過來，便轉過頭，看見了組員紫毛貓耳，他先是因為我的動作訝異了下，接著不太耐煩的說道：

「你怎麼自己在這種地方？組長回到旅店之後立刻要我出來找你，他還說只是個白袍憑什麼亂跑。」

    我很肯定墨燃爻不敢這麼說。

    不過說到相處的態度，剛才三王子和我說話的模式感覺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比較像是凡斯先祖記憶裡的那樣子，甚至也沒有像上次一樣叫我漪。

    三王子牽涉進來的事情依然不可說，我只好隨口答：「來找人換情報。」

    紫毛貓耳貌似還想說些什麼，卻因為後方突來的巨大聲響住口了。從我這裡只看見街口位置不知何時砸下了一團和常人一般高的紅黑色火球，為數不多的路人也都和我們一樣停下腳步朝火球看去。

    但是還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火球立刻朝向四面八方爆炸開來，引起的風壓捲起了破碎的地磚和沙塵，而我手中的水晶球則自動碎成細砂，保護了我與紫毛貓耳兩人。

    路人們卻沒有這麼幸運，有些人被砸出了傷口呻吟著，甚至還有人身上著火燃燒了起來。

    紫毛貓耳皺眉，跨出防護就要走向最近的傷者，我卻已經喚出愛歐絲，以刀面攔下他，他立刻不悅的瞪向我：「幹什麼！還不來幫忙──」

   我朝他搖搖頭，示意他仔細看。

   「看什麼……」揮開長刀，他將視線轉回去。這時那些傷者的呻吟已經轉為不自然的叫喊，黑色帶著腐臭的血肉也一點一點的填補了傷處，只不過填補完的模樣已經不再像是常人，灰白的眼珠紛紛轉向我們。

    沒有半點預警，墮化的氣息或著鬼族的力量感什麼的都沒有，黑紅色的邪火落下之後，街上的人們轉瞬間就成為鬼族。

    「嘖，你後退防守去。」

    大概依然誤會我實力的紫毛貓耳對我這麼說，屈身一蹬就上前清掃鬼族。

    鬼族那方顯然已經開始動手了，剛才的火焰也必定有其主。說起來，如果我剛才的假設成真，這城中除了我們和三王子，剩下的所有居民很可能早就成為鬼族了。但是血獄之心在這件事情上扮演的又是怎樣的角色？誘發鬼族化或是……？

    出產礦石的的地下城市、居民鬼族化、血獄之心、鬼王貴族與三王子的涉入、失蹤與重傷的參賽白袍……我飛快的把整件事情梳理過，腦中浮現了可能的結論，而那個結論相當不妙。

    在此同時，城中的各處也接連著傳出爆炸的聲響。我揮刀在空中留下金色的光痕，無實體的光刃越過奮戰中的紫毛貓耳，正中鬼族脖頸的晶核處，解決掉了剩下的鬼族。

    有點心虛的迴避紫毛貓耳投回來的錯愕視線，我在他腳下拋了加速版移送陣，簡短的說：「回去幫忙守護旅店的人，墨然爻有辦法找到我。」用血緣轉移就行了。

    在他的身影離開之後，我將視線轉向另一側比較寬敞的街道，是屬於通往城中央廣場的主幹道之一，上面走著三三兩兩的人們，不論男女老少一個個都沒有氣力一般地拖著身體向前，眼中毫無生意。

    我又用與剛才一樣的方式揮了兩刀，但是消滅了一批又會出現另一批，效果實在不怎麼樣，更別說這城內各處散佈的鬼族至少上萬。

    「精靈之神、護衛之使，以覆蓋保護、遮蔽敵人之眼，真實者披上偽甲，以此混亂敵人之目。」

    用了術法混入鬼族群中，我跟著走向廣場，到了廣場邊緣時便看見了駭人的景像。或許是幾百甚至上千，還有一點居民模樣的鬼族擠滿了整個廣場，有些鬼族高舉著一個又一個的木架，上面捆著生死未卜的失蹤白袍，其他鬼族抬起手像在慶賀，發出詭異的咯咯響聲。

     就像某種邪惡的嘉年華。

     屏息看著眼前的一切，忽然一個陣法出現在我身後，我猛地回頭，看見了右手臂鮮血淋漓、還帶著燒傷痕跡的墨燃爻，他虛弱的喊道：「殿下……」

    他突然的出現和鮮血的氣味讓附近的鬼族激動了起來，眼看就要群起圍攻過來了，我立刻拉著他闖進旁邊大宅的庭院，讓老頭公重新設下結界暫時藏身。同時也聽見幾個驚呼聲，一轉過去看見幾個衣著不凡的孩子從庭院逃入大宅中鎖門開結界，不久後大宅的窗戶那出現了幾雙好奇窺視的眼睛，以及一名按著孩子憂心忡忡看過來的婦人。

    我向婦人點了頭，才轉向靠在門板上勉強處理傷勢的墨燃爻，接手他的傷口。

    「殿下，那些也一樣是鬼族吧，您要處理掉他們嗎？」還在治療的墨燃爻問。

    他們的確已經成為鬼族，然而他們本身並沒有察覺。城內這樣的人大概也還有很多，所以在我們到來之前才能維持安寧和平的樣子。也因為如此，我一時之間還沒辦法狠下心毀滅這些存在。

    我沒有作答，只是問墨燃爻：「旅店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