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羽話浮生

雖然滿腹疑惑，但我還是沉默的聽著，通常這些事情父親他們才不會告訴我，以前多少有點失落，然而一下子變成現在這樣，我突然又不知道能怎麼反應了。

「總之，你最好給我一次考過，也少丟我們一族的臉……好歹也是被然帶大的，拿個白袍應該只是小意思吧？」勾起了有點嚇人的美豔微笑說完，冥玥接著對前面的領路者說：「你是新來的嗎？試驗場在這裡就該轉彎了吧？」

前面的人戰戰兢兢的整個人轉過來，回答：「巡、巡司是要帶這位，到白袍的試場去吧？從這裡轉進去是往中階袍級的試場，按規定一般是從白袍開始，所以我才……」

「人是我舉薦的，雖然是找了另一個紫袍來掛名，但公會不會不准。再說，他也有過在公會領任務的紀錄，按往例可以不用一階一階考，你難道是在給我找麻煩嗎？」

我比較想知道冥玥到底找了哪個倒楣蛋來掛名……總覺得對方肯定是有把柄被捏住，才不得不幫忙的。

很可憐的公會人員一秒縮了，只說：「……我當然不敢，兩位請。」

冥玥標準示範了什麼叫官大一級壓死人，前面按規定做事情的公會人員也是挺無辜的。話說既然知道路，其實我們根本也不需要人領路吧，我默默的在心裡這麼想。

又走了一小段路，領路的人帶我們到一個像是室內運動場的地方，只不過場地不是方的，地面則畫滿了一個雙層的同心圓陣法刻印，看上去像是某種轉盤的樣式。

冥玥被請往看台去，而我則是跟著公會的人站到了場地中央。這時他才發揮了他主要的功用，揚聲對我問道：「來自螢之森的無袍級者夜明，你是否保證在這場試驗中誠實受試，不計生死？」

「我保證。」啊，這種畫面貌似也在記憶裡曾經歷過呢。但不管聽幾次，都覺得很像是在講誠實受死就是了……

就在我心裡有點囧的應聲時，地面的陣法轉盤也運轉了起來，內層小的陣法順時針、而外層較大的則逆時針轉動，四周很快湧出薄薄的霧氣。而在外圈的轉盤上，也似乎浮現了不同的力量氣息，以及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的身影。

過了一段時間轉盤才停了下來。在我正對面的霧氣中，出現了一個有點眼熟的身形，但公會人員在我認出他是誰之前再次開口了：「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四十三分，受試者為無袍級者夜明，隨機受試地點濘水沼、配合的監考官為水之妖精白袍雷多‧葛蘭多，試驗開始！」

才剛聽到很耳熟的名字，腳下陣法的光芒已經將我完全包裹，傳送到了另一個地方。

一大片白茫茫的濃霧，是到達試驗場地後我唯一看見的東西。我感覺自己腳下踏著不太穩的木棧道，像是長久以來被潮氣侵蝕得鬆散了那般，再往旁邊細看，隱約還能看出是片沼澤，朝潤的空氣中散發著有些不太好聞的死水氣味，但也不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而在比較遠的沼水表面，似乎還有些東西閃著光亮，只出現一下子就消失，也不曉得是什麼。

因為能見度實在太低，大概出了一公尺就什麼都看不見了，為了不驚動這裡可能有的「東西」，我想了一下就決定使用由元素精靈驅動的百句歌：「風之旋、風與音轉刀刃，捌之流歌殤。」

前面一小片霧被吹開後，我才看清楚那在閃光的東西。那是一種很像鯰魚的生物，頭上卻像鮟鱇魚一樣吊了一盞小燈，偶爾會浮出水面來，像是在引逗著什麼。

「哇喔，今天來考試的居然是個小朋友，嚇我一跳。不過你的判斷倒還算是挺正確的，沒有貿然拿出幻武兵器，只是準備著發動而已，很好很好。」聽說是監考官的某水之妖精，不知道何時輕踏到了我身後的木棧板，用術法傳了話過來。

雖然得到的記憶，以及偶爾從父親那邊聽來的見聞，讓我多少認識這個人，但現在實在不是搭話的好時候，所以我直接略過那些閒話，問：「我需要做什麼？」

滿臉笑容的雷多倒是抓了抓頭，說：「這個嘛，其實公會給我們的權限很大，只要我說過你就過了，但我也還沒想到要讓你做些什麼。」

監考官是可以這樣當的嗎？

收到我質疑的目光，雷多想了想才說：「這是守世界的邊境了，很容易有些異界的臭蟲跑進來，既然是這個場地，那應該是要殺完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不太確定的講到一半，他突然單手握拳拍到另一隻平放的手掌上，一副想到好點子的模樣，眼神發亮的說：「但我覺得不太有意思，不然這樣，你要不要考慮跟我打一架？」

「……可以不要嗎？」我現在百分之百確定，這個人應該是顧聖地顧到太無聊，才跑出來兼任袍級考官的。話說回來，公會考袍級這麼隨便是可以的嗎？

被婉拒的雷多似乎不太甘心，又說：「欸，年紀那這麼小就這麼無聊，年輕人要對人生有點追求啊，不然你會跟雅多一樣很快變老頭喔。」

你這樣叫你家雙生阿兄老頭，都不覺得哪裡不太對嗎……我有點無力的想著。

但如果是要殺異界的東西，那就單純多了。

我可不敢讓冥玥等太久，天知道會不會被整……還是速戰速決吧。

「愛歐絲。」剛才趁著傳話間，確認了附近都有些什麼之後，我喚出長刀跨了一步。雖然水沼之地和米納斯相性比較合，但她還在沉睡當中，再說我也不敢在外人面前隨便使用，就還是用了比較熟悉的幻武長刀。

愛歐絲的光屬性力量很快在空間傳開，我感受著附近回傳的騷動，有些帶著驚恐、有些帶有好奇，但還有一部分……來了！

猛然睜開眼睛的瞬間，我朝著前方的水下揮動了刀。

──還有一部分把自己潛伏得更好，朝著我們襲來的！

一刀將那東西從隱藏的空間中挑出來，直接又補上了一刀，那有著皺皺外皮、外型像灰蛋的東西應聲碎裂，看起來應該是獄界探子的一種，跟雷多說的一樣。

站在原地看戲的雷多吹了聲口哨。我的腳尖也在這時，落到了棧板旁固定的木樁頂部，旋身又挑掉了一個。就這樣持續了幾分鐘後，我開始有一點不耐煩，想說是不是可以用大一點的招式時，忽然幾隻那種怪異的大魚從沼地躍了出來，像在躲避什麼或懼怕什麼。緊接著水面忽然出現了波紋，我腳下的木樁也跟著震動起來。我皺了眉頭立刻回返，到了雷多旁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