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羽話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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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睜開眼是隔天早上的事了，睡在窗邊的我被晨曦的光亮醒，手上依然握著昨天在情急之下被我從原世界帶回來的幻武兵器，她一樣是幽暗的藍色。
 
   糟了，我睡了這麼久，姑姑不曉得來過了沒有？
   讓愛歐絲透過晨光幫我掃瞄過之後我才確認了姑姑還沒到本家的訊息，我頓時鬆了口氣，幸好偷聽的計畫沒有失敗。
 
   妖師一族的權力結構很簡單，因為人少而且曾經遭到各種族肅清的緣故，我們看重的只有力量和血緣。在這個當代的權力核心是繼承古老記憶的父親，以及繼承凡斯先祖後天能力的姑姑。
    照理來說，身為記憶及先天能力雙重繼承人的我，也應該要有議事的權利，但是我的年紀實在和父親他們差得太多，所以現在是無權的。
    在今天之前我大概只會哀怨上天不公，讓我什麼都無法參與，不過現在的我多了一個思考的面向：為什麼繼承先天能力的我，會和繼承後天能力的姑姑差這麼多歲數？
    ──因為，上一任的先天能力繼承人已經死了。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唯一不合理的是，為什麼父親沒有提過這個人呢？
    這會是一個關鍵，我想。
 
   『風之吟、水與影雙飛麟，参陸探路魚。』
 
    我輕吟了母親教的百句歌，讓元素凝成的小魚的為我窺探樓下的的狀況，雖然很擔心被發現，而且要支持術法到姑姑抵達並且和父親談完大概要很久，但是沒關係，我有的是精神力讓它燒！
 
    事實上我沒有見過姑姑，只聽說姑姑是一個性強悍而率性的女性，長相相當漂亮，與父親和我的輪廓相似。
    當小魚游入父親所在的房間後，我透過回傳的影像看到父親左手握著一個黑色有十字花紋的寬手環，樣式有點古樸而且莫名眼熟；右手旁有一支筆橫躺著，看起來是手鬆開了才落下的，褐色的髮散在他倚著的矮桌上，趴在桌上閉著眼，大概是等到太晚睡著了。
    父親壓著的桌上還有他的手札，我從來不知道裡面寫了什麼，現在突然有點好奇內容。我冒險讓小魚游近，上面整齊的字幾寫著標題……居然是精靈文字，父親刻意不想讓我看懂嗎！我還沒有學多少啊！
    只好先抄下來之後查了。
 
   
    叩叩。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了我一跳，我立刻收起術法和剛才寫下的東西，還沒應門母親就已經推開房門了。
    看到出現的人不只有母親我有些訝異、但是也不算太驚訝，母親豎起微微發光的手指示意我噤聲，溫婉的笑著。直到跟母親一起進來的人關上房門，她才說：「小漪，你姑姑來看你了，不快打招呼？」
    我連忙打了招呼之後才小心的打量對方，姑姑的長相有一種冷冽的美，的確名不虛傳，然而她彎下腰看著我時露出的微笑讓我有點莫名的小害怕。
 
    「我是褚冥玥，大致狀況我都知道了，不過我想在和你爸爸討論之前先和你聊聊，你願意和我出去一下嗎？」
    雖然我總覺得好像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但我也一樣只能說好，而且如果能先說服姑姑一定更有利吧。
    她向母親點點頭，母親便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你就是昨天闖進我家的人對吧？」
 
    姑姑說出意料之外的一句話，讓我震驚到腦袋空白。仔細感覺才發現果然姑姑身上的氣息，和那棟房子的其中一道氣息一樣！
    看了我的反應，她似乎瞬間就認定是我了，也就沒再追問。隨後展開移送陣，帶我離開家裡。
    「我不知道你怎麼追蹤到我家裡的，但是有這種能力潛入我的結界，白袍實力絕對沒問題吧。」姑姑持續讓我接不上話，我覺得我有義務問一下她到底在說什麼。
    「姑─」
    我才喊到一半就遭到瞪視，讓我不由得瑟縮了下。
    「不要叫我姑姑，聽起來很老。」據說和父親同齡已屆輕熟女年紀的姑姑如此說，不過說實在她看起來也沒有三十歲的樣子，「然不在的時候，叫我姊姊就可以了。」她微瞇起眼，眼神突然有點放柔，好像在懷念誰一樣。
    和父親偶爾出現的懷念相同嗎？
    無論如何，我不喜歡。
    「那冥玥姊姊，請問我們要去哪裡呢？」我趕緊打斷她的注視，瞬便把事扯回正題。
    「我要帶你去考公會袍級，你有搭擋吧，要找他一起考嗎？」冥玥在我腦中投下了震撼的核彈。
    啊？公會袍級？
    但是我今年才十二歲耶！就算是白袍也沒有收我這個年紀吧？
    心裡存疑，但是冥玥姑姑是公會的巡司，而且聽說名氣滿大，她說可以應該就是可以吧。
    「我想不要找搭擋比較好。」誰知道他會不會直接把我打到不能去考啊啊啊！他根本強到誇張而且對搭擋不手下留情的啊！
    「那就出發了。」
 
※
 
    雖然我真的很想問到底為什麼要我來考袍級，不過……
 
    嗯，當你看到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事主，被其他甚至比她高等的袍級恭恭敬敬對待、呈現某種暗之女王的氣場時，你就不會想開口和她說話了。
 
    ──冥玥姑姑，妖師一族應該要維持的低調形象在哪裡！
    連我剛剛和公會的人要符紙用，那個人都戰戰兢兢啊！
 
    雖然心裡這想，但是我還是默默的準備考試，畫了不少符咒備用。冥玥姑姑看我畫了很多七陵學院根本不會教的陣型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在我整裝時問：
    「時間差不多了，你只用符咒夠嗎？」
    我正把及肩的黑髮放下，綁了一個牢牢的低馬尾，公會提供的測驗用袍服對我來說有點大，等等要把袖子捲一下。
    「請不用擔心，我有自己的幻武兵器，必要時候會拿來用的。」
    我們短暫的對話就這樣結束。
 
    五分鐘後，我被領到場上，場地彌漫的白霧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一種濕冷的感覺立刻侵入體內，感覺不太舒服。仔細感覺可以發現很多監測術法，大概是要錄下考試過程吧。
    在這時，對面出現了一道氣息。
    『風符，引風。』
    我立刻將霧吹開，好確定對手是不是真的在那裡，我可不想被偷襲而失敗。
 
    「放心啦，我才不是要偷襲，規則都還沒告訴你不是嗎？」藍髮褐眼的青年帶著笑容出現在有氣息的位置，耳朵有點尖不過不是精靈，應該是某種妖精，「喔，好小隻！你還是小孩子吧！」
    一樣帶笑的嗓音輕鬆的這麼說，我一秒想回罵他沒禮貌，就我的年紀來說我已經很高了好不好！不過我記得冥玥姑姑有說為了公平起見，測驗者是看不到我的長相的，頂多就是看到身形，所以他說這個也無可厚非。
 
    ……可惡，我為什麼要幫別人找藉口，自己都哀傷了。
    說起來要是他看到我的長相搞不好會嚇死，不是我長相難看的問題，而是我和冥玥姑姑長得其實也滿像的。
    「你都不說話好無趣喔，好吧我來說正經的，你只要在場上撐十分鐘就好了，剩下由公會判斷，不過我不會因為你是小孩而放水喔。」他還是用像是僵硬在臉上始終如一的笑這樣說。
    「那就開始吧，我知道你是雷多‧葛蘭多，叫我漪就可以了。」有名的水妖精三兄弟中的老么，和妖師一樣是古老種族聯盟中的一員，父親似乎也認識的樣子。
    「那就加油吧，小不點漪。」
    語畢，他腳下一蹬就正面進攻，揮劍攻來。
    抽出一張火符，它在我手中化為和愛歐絲型體相似的長刀，刀鋒側帶著火焰迎向水妖精的劍。刀劍碰撞時我有點驚訝，這個妖精的力氣比我想像中大，我趕緊加強手上的力道借力跳開。
    同時，水妖精好像也對我沒有使用幻武而是用火符驚訝了一下。
    咒術攻擊或許比較好？
    還沒決定下一不怎麼做，他似乎也放棄了近身攻擊，把手中雕有金色花紋的劍插到地上，雙手按上劍柄：「奔火瀑雨、場上障礙卸除，十六雷火、雷王聽命。」
    雷之元素開始聚集，看著滿場的水霧我覺得情況很不妙──水是會導電的！
 
    『白時陵者之語，絕音阻災。』
    情急之下我只好使出家族心咒，希望沒被注意，畢竟剛才冥玥姑姑沒有說我可以用妖師身分考袍級啊……想想，忘了問這件重要的事比眼前的落雷還可怕啊啊啊！
    藍白色的雷電在我心中哀嚎的瞬間，延著我的阻隔繞開我身邊方圓一公尺的半圓範圍，消失在土壤之下。
    「嗯？居然擋下來了？」雷多還是笑著的眼中有點驚訝，還是動作毫不停頓的持著劍攻過來。就在這個時候，我們中央轉開一團詭譎的黑霧、帶著混沌的不祥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