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夏碎哥你還是幫冰炎殿下說話了,這跟說好的可不一樣。」

    目送友人離開之後,千冬歲勾起了笑,向跪坐在對面的兄長發出了如此的抱怨。

    「我是擔心褚要是真的離開,冰炎會發瘋的。」夏碎只能無奈地回以笑容,頓了一下又說:「而且要是真的發生的話,雪野本家的安危就很難說了。」雖然也很想一睹搭檔氣急敗壞的模樣,但夏碎還是更在乎雪野家會不會被夷為平地,就只好作罷了。

    「不管,你還是要多罰一盞酒。它真的是難喝死了。」儘管眼底精光不減,千歲的臉上已經有著微微的酡紅。他抱怨著酒的味道,一邊壞心的往酒盞中注滿酒水,接著招來小亭讓她把酒送到另一端去。
    「說起來,未開的格麗雅木蘭香味很淡薄,需要透過泡溫泉或按摩等方式放鬆身心,才能讓香氣發揮作用,這一點你可也沒有如實告訴褚。屆時冰炎要是知道了,我們怕是會有很大的麻煩。」穩穩地放下自己的酒盞後,夏碎同樣拿起了瓷瓶重新注滿了它,一邊微笑著說:「 畢竟是藥材製成的,再怎麼不好喝也有益身體健康,所以你也再罰一盞吧。」
    這時,小亭剛順著天井邊的廊道走到了夏碎面前,他便接過了小亭手上的,並把自己剛盛好的那一盞換給小亭,麻煩她再送一趟。
  「如果他們能藉此說開所有事,那我這個院子就算被拆了也值得。」挑眉看了下正被送過來的另一盞酒,千冬歲有些心不在焉的說著,心裡卻也不不那麼樂觀。

     他的妖師友人啊,在最開始的時候沒有什麼自信,對力量的掌握也還不夠成熟,所以一直都比較沒有什麼主見。不過即使如此,褚冥漾也從不想依賴別人保護,總是努力的追上所有人的腳步。
  但是後來就算變強了,學會武裝自己,性格略略也有些改變,褚冥漾還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自在的在他們這些朋友面前展現另一面;冰炎學長在場的時候,他更是會完全退回最開始純粹的樣子。

  接過被小亭送過來的、一模一樣的酒盞,千冬歲出神的看著酒水下夜空一般的釉色,一邊說:「我一直在想,或許是因為信任我們,漾漾才依然願意在我們面前卸下武裝。但另一方面,或許漾漾的內心深處也擔心吧,擔心自己黑暗的一面不被所有人和學長接受,才下意識這麼做的。」

  靜靜聽了好一會,夏碎自然也聽出千冬歲的弦外之音,便說:「但是現在卻行不通了。」

  「對啊,行不通了……」千冬歲接著說下去,「沒有哪個家主或首領能沒有手段的,更何況他還是黑暗之首的妖師。如果要繼續和學長在一起,想隱藏那一面是絕對不可能的。」

  「雖然我提醒過了,但我還是不確定冰炎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雖然抱著一點看戲的心態,夏碎還是或多或少為搭檔感到憂心。但他微蹙的眉只維持了幾秒,很快便釋然:「……也罷,冰炎太習慣走在所有人的前頭了,也該是時候讓他換換方式來想事情──這除了褚以外,也大概沒有人能做到了。」

    「但是當局者迷。所以我才想為他們製造爭端啊,如果沒有一個引火線的話,他們恐怕還要好一段時間,才能真正把心裡話說出來,尤其是漾漾。不過目前看來還是失敗了。」配合歐蘿妲走這一步,要是成功了的話他和夏碎反而有被冰炎學長事後算帳的風險,不過現在失敗了,千冬歲的心情還是挺複雜的。

 

     很多時候,封閉的心靈容易滋長黴菌,但其實只要敞開窗戶來曬曬太陽,便也就沒事了。就像他和夏碎哥的學生時期,夏碎隱瞞、他則鑽牛角尖的想了太多,偏偏沒有想到彼此其實都藏著一樣的關心。

 

   此時的另一端,小亭在離開了片刻之後返回,對夏碎說:「主人,阿利那邊有信使送東西過來了。」

 

  夏碎接過了那封白底勾畫著銀色紋路邊框的信,展讀之後有些哭笑不得地搖頭,說:「他們兩個的事,還真的是連帶著所有人都在操心啊。」

    語罷,他又將信交給了小亭,讓她拿過去給千冬歲。小亭在反覆奔走後,終於受不了害她重複繞路的邊廊,有些賭氣地直接踏到天井中央的空地上,大辣辣地踩著古老櫻樹的根跑到另一邊。

  「如果沒有漾漾,休狄和阿利不會有機會和好,我們也一樣。」也並不介意小亭踩了父親弄來的這株什麼千年的樹,千冬歲接過信看了下之後也笑了。隨後他把信放到一旁,舉起酒盞對另一端的夏碎說:「看樣子明天會很熱鬧,先敬哥一杯吧,也敬我們的所有辛勞。」

    夏碎也舉起酒盞,若有所感地笑嘆著說:「今夜過後,那些謠言恐怕是要更上一層了。」

    「連父親都不管的事,真不知道他們那些人在操什麼心。」千冬歲想起那些煩人的造謠者就有些不快,還是有點不滿地唸了一句。

    夏碎莞爾一笑,知道千冬歲儘管這麼說,心底也還是會有一絲絲的憂慮和不確定,所以他決定對著向來好強的弟弟使用了激將法,說:「會怕嗎?」

 

    千冬歲瞇了瞇眼,卻也知道夏碎的關懷之意,所以他堅定的把舉起的酒盞又向前擺了擺,直望著對方的雙眼回道:「當然不會。」

 

    他們之間的距離,在外人看來總是太過靠近,但在這種私人的空間,他們反而會默契的保持著距離,沒有人會向前一步。

    是的,永遠不會,他們的父親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才縱容他們。

    但他們已然無比珍惜。

 

   小亭怕之後還有其他吩咐,又得到了千冬歲的默許,乾脆一屁股坐到了櫻樹根上哼起歌來。此時吹起了一陣風,一下子讓人分不出是風受到歌的召喚而來、還是歌趁著風而去往遠方。

 

    花前、月下,巨大櫻木落下了花的殘瓣,竟如吹雪一般紛紛。面容相似的兩人,分別著了藤紫和暗紅的祭祀華服,端正地面對彼此跪坐著,以深色的巨大櫻木為分界,各在一端持著酒盞,四目相對而無話。

    然後,他們淺淺地笑了,儘管神情有著些許差異,目中的複雜與堅定卻無不同。他們舉著酒盞,作勢與對方手中的遙遙相擊,無聲的動作唯有酒水晃動而成的光作為見證。

    最後他們同時將酒水一飲而盡,坐在櫻木樹根上的小少女晃著腳,在見證之後,彷彿受到某種饜足的氣氛感染,也跟著漾出滿意的笑,並由哼改為詠唱,短短的歌謠彷彿自她口中緩緩飄盪開來:

 

    落櫻綺麗,何時散華?

    楓染山頭,一夜飛霜。

    世間絢爛須臾,無永恆方有四季,

    歲華呀歲華請允相守者,

    轉眼、相伴度過千載之冬……

 

-TBC-
 

●某漓廢話:這一幕我想寫好久了嗚嗚嗚嗚嗚,感動自己(欸

在番外偷塞夏千的任務(1/1),不過說真的這種精神交流好像也不能說是夏千,或許是夏千夏(???

總之再次感謝點閱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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